【关八/仓安】月亮上的鲸(完结)
前文戳头像or合集
声明:他们属于彼此,ooc属于我。
——以下正文——
4
今年是安田做秘书的第三年。
“安田桑……”新来的年轻女助理支支吾吾,“社长正和八坂小姐在办公室里……我……”
安田了然地点点头:“没关系,文件交给我吧。”
女助理恭敬朝安田鞠了一躬。
安田抱着文件夹敲敲大仓办公室的门,没等回应便直径推开,里面大仓正跟八坂挤在沙发上,女人把精心准备好的咖喱便当打开,夹起一块鸡排送到大仓嘴边。
安田面无表情地路过,把文件夹放到办公桌上。
“什么?”大仓扬声问了句,嘴里还嚼着鸡排。
“与八坂集团的一些初步协议,需要您过目之后签个字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安田点点头往外走,听见大仓低声对八坂葵说了一句“咖喱真好吃,谢谢。”后者笑了起来,声音很好听。
安田轻轻关上了门,心里不可抑制地难过起来。
我也为你做过那么多次的咖喱饭,可是你却一次都没有对我说过谢谢。
八坂在大仓吃过便当之后就离开了,安田进到大仓办公室里取文件夹,大仓正翻着一份旧报纸,见他进来就指着头条图片给他看:“八坂的父亲和我的父亲以前是竞争伙伴。”
大仓很少提起他父母的事情,安田凑过去看那张报纸。
“本来两家公司势均力敌,可是后来我父亲……”大仓顿了顿,“总之因为一些问题,获刑入狱,后来就在监狱里郁郁而终。”
安田看向大仓:“我很抱歉听到这些。”
大仓摇摇头:“都过去了。八坂家的公司少了竞争对手,自此越来越好,我们家受到重创,很难再恢复元气,即便是我上任这三年,也紧紧恢复了之前业绩的三成。”
“可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,”安田安慰道,“公司现在的成绩也不是随便哪个小公司就能达到的。”
“可是这不够,没有足够的资金我们连跟八坂公司齐头并进都做不到。”
“所以你就要跟八坂葵结婚是吗。”
大仓突然感到一阵心虚,安田的眼睛亮亮的,他不敢多看,只好沉下声音反驳:“这是能得到资金最快的方式,我没有别的选择。”
“……而且,”大仓补充了句,“八坂叔叔和阿葵都很喜欢我。”
是啊,有谁会不喜欢你呢。
安田觉得自己嘴里发苦。
“那挺好的。”他说。
他也只能这么说。
5
还有一个月,大仓集团的社长大仓忠义就要迎娶八坂集团社长的千金八坂葵。
婚礼的筹备早在几个月前就开始,但大仓一直忙着和八坂集团高层讨论各种资金周转和合作问题,关于婚礼的事情大多都是安田替大仓陪着八坂葵办置选择。
“其实我觉得忠义根本不喜欢我。”葵在试了两套婚纱之后对安田说,“有时候我甚至觉得,我要嫁的人是你,而不是他。”
安田笑了笑,把衣架放到一边矮柜子上:“大仓是个好人。”
“我父亲也这么说。”葵半撩起婚纱的宽大裙摆,对着落地镜照了照,“反正都是要嫁人的,对于我来说谁都一样。”
“你不喜欢他?”
“只能说,我可以接受大仓来做我的丈夫。”八坂葵又去翻了翻其他款式的婚纱,笑得很浅,“我喜不喜欢并不重要,大仓配不配得上我八坂集团社长千金的身份才重要。”
“这不公平。”
“是啊,对我的确不公平。”
何止是对你,对大仓也不公平,安田想,对我更不公平。他看着衣架上成排的婚纱开口:“你可以逃婚,去找一个喜欢的人,然后私奔。”
“也是哦,”葵朝安田眨眨眼,慢慢走到安田身边,“那不如我们……”
安田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:“我喜欢男人。”
“所以这就是你在大仓身边待了这么久的原因?大仓也说你一直没有女朋友。”葵显得有点咄咄逼人。
“如果原因是这个,”安田在葵审视打量的目光下波澜不惊,“你连今天站在这里试婚纱的机会都不会有。”
葵的神色有些微妙:“安田桑别这么认真嘛,我只是开个玩笑的。”
安田也恢复成一贯柔软的表情:“不好意思呀,吓到你了吧?你刚刚右手拿的那件婚纱也很好看,要不要试一试?”
6
大仓婚礼倒计时两周。
在安田忙着帮大仓敲定结婚事宜的时候,大仓代表公司和八坂集团签订了很多协议,女助理把近期签订的合同整理好给安田发了一份,安田看过之后却发现,比起公司获利,大仓同意的合作大多都是自家公司在让利。
离正常下班时间已经过了两小时,大仓还在办公室里没出来,安田买了晚餐送给大仓,顺便问道:“我看了那几个合同,这就是你说的所谓‘得到资金最快的方式’?我们根本没有什么钱可赚。”
大仓悠闲打开餐盒:“Yasu吃过饭了吗?”
安田撇撇嘴:“吃过了。”
“以前Yasu还会等我一起吃饭的,现在总是自己一个人就先吃了。”大仓埋怨似的嘟囔,用上目线看着安田,“真是越来越冷漠了啊。”
安田心平气和地回视:“都是快要结婚的人了,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在乎这些。”
大仓低下头把混进酱汁里的蔬菜拨到一边,又抬头问安田:“那Yasu觉得,我未婚妻怎么样?”
“……”安田一反常态地沉默下来。
怎么样呢?郎才女貌,门当户对,这是天作之合呀。安田想起了试婚纱那天葵问他对大仓感情时的样子,无谓的态度里还是显示出几分尖锐的锋芒,果然,即便是言不由衷的联姻,也没人愿意退让。
“我不喜欢她。”深吸一口气,安田看着大仓回答道。
大仓的眼神闪了闪,安田也分解不出其中的含义。
话一说出口安田就后悔了,葵说得对,“喜不喜欢并不重要”,他现在应该做的是全心全力帮大仓准备婚礼,大仓不需要对他的态度了解分毫。
“我……”安田惶惶开口,“对不起。”
大仓塞了一大团米饭到嘴里:“谢谢你,今天的晚餐很好吃。”
安田落荒而逃。
原来听到大仓说感谢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好。
7
大仓婚礼倒计时一周。
安田跟着大仓去和八坂集团的高层们开会,会议上对方的气势压人,利润丝毫不返还要倒吃三分。
大仓依旧一退再退,全部同意。
安田无法理解大仓莫名的退让,在只有两个人的电梯里质问出声:“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?”
站在他前面的男人没有回头:“这是我的公司。”
“……”安田从大仓身后一步跨到他身前,逼迫大仓和他对视,“可我也在这里工作了三年。”
目光灼灼,大仓平静地看着安田的凛冽表情,无动于衷。他抬手帮安田正了正领带,专注的神色让安田恍惚,记忆猛然拉回几年前毕业时候大仓邀请他一同工作的场面,那时大仓的表情似乎也同现在一般认真。
“有舍才有得。”大仓终于开口,“用现在的公司去换得一个更大的集团的掌权,我何乐而不为。”
安田后退一步躲开了大仓准备继续的动作,墨绿色领带从大仓指尖抽离,大仓收了手,就看见安田郑重地看着他。
“我以为,我一直跟随的人是三年前那个踌躇满志、要凭自己努力重振家业的天之骄子。”安田的语气里带着点惋惜,“而不是凭借商业联姻,靠算计未婚妻的家产来实现所谓人生价值的伪君子。”
大仓扯起嘴角似乎笑了笑,电梯适时地到达一楼,大仓从安田身边走过,安田皱了皱眉,摇摇头转身跟上。
时间很晚了,办公楼一楼大厅的灯大多都已经熄灭,正门也被门卫锁上,只留着安全通道对应的侧门开着。一楼大厅里还亮着的各种广告牌苍白地将微弱光线投射到光滑地面,尴尬的沉默夹在两人之间,安田亦步亦趋跟在大仓身后,快到门口时大仓突然停下了脚步,回头望着安田。
“怎么了?”安田疑惑地也跟着停下。
大仓缓缓执起安田的手腕,把他拽进了旁边的安全通道里。安田不明所以,还没站稳,大仓便抱了过来。
大个子低下头把自己的脸埋在安田的发间沉默着一言不发,只是手臂愈发收紧,安田觉得自己被大仓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,他艰难抬起胳膊回抱大仓,轻轻拍了拍高个子男人的后背安抚。
这算什么,道歉吗?
大仓的气息充斥在周围,层层温柔包裹住安田的感官。他们从相识到现在一同走过七年,七年了安田才讨得第一个拥抱,他还没有真真切切拥有过对方,便已经先学会了承担失去的后果。
大仓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:“Yasu的心跳得好快啊,我能感觉到。”
安田无声地笑了笑,他其实很想开口问问他,大仓忠义,我喜欢你,我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更喜欢你,我会努力帮你把公司经营得更出色,所以你不要结婚了好不好。
月亮每年都会发生大约一千次的地震,每次颤抖都会伴随着月球表面的萎缩,科学家把这个现象称作“月震”。地球上的人感受不到这些,他们看到的月亮从来都只是每天按时在夜晚升起的那样。月色绮丽,月光皎洁,可千万次曾经或正在发生的震颤无人知晓。就像我无数次地站在你身边望着你的时候,我的心也在颤动,那些情愫随着每次的心动凝聚在一起结成一个悲伤的核,我把它深深埋在心底不去过问。只是这些你都不会知道,你所偶然窥见的不过是万分之一。
安田做不到先一步推开大仓。
“你以为的没有错。”大仓在放开安田之前自言自语地说,他整了整自己的西装,先一步走出了通道。
8
大仓婚礼预计举行的前一天。
大仓忠义悔婚了。
9
新闻里滚动播报八坂集团社长八坂先生因为巨额逃税或将入狱,集团已经申请破产。
安田气喘吁吁跑到大仓办公室破门而入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你问哪个?”大仓懒洋洋地坐在老板椅上看着电视屏幕里的经济新闻,“如果是指婚约的话,Yasu不是说不喜欢八坂葵吗?既然你不喜欢她,那我就不结了。”
安田愣了一下,并未理解其中含义。
“那……八坂集团为什么破产了?”
“新闻里不是说得很清楚?八坂先生逃税漏税。”
安田好像明白了点什么:“这些,跟你有关?”
大仓的语气很谦虚:“我只不过推波助澜了一把。”
“所以,你是因为早就知道八坂集团的这些事会败露,才会那样无条件接受之前的那些合作?”
大仓点头。
“是这样啊,”安田挠挠头,显然松了口气,“也就是说那些合同都是无效的,太好了。那我就先出去了……”
“等一下。”
大仓叫住站在门边的安田,起身迈着步子靠近,门在安田背后“啪”地被大仓关上,大仓集团的年轻社长倾身凑到安田身边:“Yasu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?”
安田下意识往后退:“呃……之前都在忙着准备你的婚礼,这个月的月总结我可能过几天才能给你……”
他的月亮又一次开始地震。
“我说的可不是这件事。”大仓显然是被逗笑了,“Yasu之前可是在电梯里恶狠狠地说我是‘凭借商业联姻,靠算计未婚妻的家产来实现所谓人生价值的伪君子’呢。”
“我道歉,对不起,是我妄下结论了。”安田脸红红地尴尬开口,“我说过那么多的话,你怎么就对那句念念不忘啊……我又不知道你有这些打算……”
再往后退一点点,安田感觉自己的脚后跟抵在了墙角。
“你又错怪我了,Yasu说过的话我都有好好记着的。”
“诶?”
“比如毕业前一晚你弹吉他唱的那首叫「大仓忠义」的歌,比如在我加班来不及晚饭的时候你告诉我‘再忙也不要忘记吃饭’,还有一个月前你听我说八坂一家都很喜欢我之后那句‘那挺好的’……”
快、快停下!
这次的月震好像比之前的每一次都剧烈,安田忍不住去堵大仓的嘴:“快别说了!你到底想说什么啊?”
大仓看着安田愈发变红的脸心情颇好,再往前几厘米,他的小秘书战战兢兢缩回手,被他彻底堵在墙边:“我想说的是,这么多年了,Yasu的眼神里会装着很多东西这一点从来没变。”
“我的眼神?”安田依旧是一副懵懂样子。
“你是不是傻。”大仓无奈地看着他,“安田章大,你什么时侯才肯正式地向我表白啊?”
这已经不是地震级别的了,安田想。
他葬在深海里的鲸要复活,他的月亮大概就要毁灭了。
10
大仓觉得,自己的青春大概是从爱上安田章大开始的。
遇见安田以前,大仓的脑海里只有三件事最重要:好好学习,赶快长大,然后给父母报仇。
当年八坂为了铲除竞争对手设计陷害大仓的父母至死,显然阴谋得逞,大仓成了孤儿。幸运的是还有几位忠心的部长没有离开,帮年幼没有能力的他支撑住公司运转,大仓这才不至于太过狼狈。
他如愿考上K大,本以为命运的路线还会和以前一样以复仇为中心,可山高路远,偏偏行路遇春风,安田的笑容点亮了大仓的黑夜,原来世界还有这样美好的存在。
可是在家仇未报之前大仓不能给安田任何希望,自古复仇鲜有全身而退的人,大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,这是他一个人的事,一旦失败,他不能把安田也搭进去。每次对上安田温柔又深情的眼神,大仓都会在心里默默想,对不起呀,再等等我好吗。
好在他成功了。
借联姻方式接触到八坂集团高层,通过合作交流寻找破绽,即便自家公司就要被对方吃抹干净也忍让以博得信任,八坂集团腐朽内部终于暴露出来,剩下的事无需他动手,行业监管部门自会调查出真相。
“可是葵她怎么办?”安田问。
“八坂不傻,他早就转移了一部分资产给自己的妻女。”
“我是说婚约……”
“仅仅是八坂希望吞并我的公司的手段,难道你希望我去和她结婚?”
“不要!”安田脱口而出,又在大仓饶有兴致的眼神下犹豫不决,“可是,我记得你明明说过你不喜欢男人的啊……”
“啊?我什么时候说过?”
“上学的时候,你被人在学校侧楼楼梯那里表白,你就说了你不喜欢啊!啊、我不是故意偷听的!就是不小心走到那里了,听你说了这句之后就立刻走开了……”安田的声音越来越小,因为大仓又打破两人间的安全距离凑了过来。
“我相信你。”大仓解释道,“可是如果你真的听完了全部,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因为我当时说的是:我不喜欢男人,除非这个人是安田章大。”
——END——
灵感来源就是题目里包含的两个自然现象:“鲸落”和“月震”。
以及写完才发现,这其实是一个“爱你在心口难开”的双向暗恋的故事(?)
感谢gn阅读!!